357.如履薄冰

        夏末的一场雨，将皇gong中的花草染上一层shirun的水气，显得格外鲜艳yu滴，然而这份美丽却也加速了花朵凋零的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天所降下的无情恩赐。

        雨中，刚下朝的百官自文武二廊鱼贯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昨日左相死于金銮殿，变故犹如骤风骤雨，众人皆措手不及，未及采取任何对策。所以今日早朝除了些例行之事以外，朝堂上再无任何政议，可说是一片沉闷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一引人注目的，是侍御史杜聿被单独召至勤政殿。

        负责传诏的是大内侍季殷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季殷于文廊尽tou轻呼杜聿之际，周遭官员不由自主地踟蹰片刻，似有似无地窥视背后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 雨滴击打屋檐的声响几近掩盖了季殷与杜聿的交谈，随行官员亦因此步履显得格外缓慢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杜聿没有多说话，静默地跟着季殷走了，随风带入廊下的雨水拍打在他肩tou，送来阵阵凉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杜大人shen子未愈，得当心风寒。”走在前tou的季殷这句话轻飘飘的，听不出任何情绪，就同杜聿记忆中没有两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季殷本是徐时琮晋王府内的近shen宦官，然而在兵变那日，他却反常地没有出现在皇帝shen侧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是因为他的缺席，逃亡那日他们才无法找到不引人注目的女装，只能随手取来gong中舞姬的服饰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回想起来，季殷恐怕早已倒戈徐时晔，甚至当日里应外合，gong中的内应正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，徐时琮对杜聿青眼有加，是故早在东gong时杜聿便很熟悉季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的杜聿，从未想过这位看似忠心耿耿的宦官，竟有一日会改投四皇子门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似乎察觉到shen后杜聿的无声审视，季殷不再自讨没趣，沉默地加快了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此时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中贵人，请留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以季殷为首的内侍们转shen一看，那一路奔来，气chuan吁吁的不是旁人，而是崔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尚书大人。”季殷等人恭敬行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。”向来面无表情的杜聿看见恩师，眼中闪过一丝波动，这是他归来后，tou一回在gong中显lou出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崔浩顺了气，换上那一贯的温和笑脸，“是否能劳请中贵人能稍候片刻，让我与杜聿说两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殷脸上lou出一丝为难，但对方是崔浩，踌躇片刻后，只得无奈dao：“还请尚书大人莫要让皇上等太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便退到不远chu1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杜聿，”崔浩见到久别半年的爱徒，情不自禁激动起来，紧握杜聿手臂，语带关怀dao：“听闻你曾受刑，你的shen子??”

        杜聿的眼眶微微发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辈子，他从未感受过父爱，除了舅舅以外，在他心中最接近父亲的人便是恩师崔浩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过去的岁月里，崔浩不仅是严师，对娶了崔凝的他而言，更是慈父。许多时候，崔浩对待他与对待崔家兄弟，并无亲疏之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师放心，我shen子向来健朗，休养几日之后已经好了许多，不碍事。”杜聿强忍xiong口的翻涌，“我和大舅子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崔浩突然使劲按住他的手，先是用眼尾迅速瞥向季殷等人，接着以沉稳而锐利的眼神示意他不能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会意，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是想来看看你。”崔浩哑着嗓子，“你能平安活着回来，为师很是欢喜??下朝之后，若你认为妥当，带着依依回尚书府吃顿饭可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杜聿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崔浩的意思，是以为崔凝还住在杜府里，与自己在一起？

        可是昨日，他下朝回府时，已经不见她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回尚书府，那么，她的下落，倒也不难猜??

        见到杜聿瞬间黯淡下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