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9.蹊跷

        勤政殿门再次开启时，天边恰好响起dao闷雷，低沉而迟滞，将沉郁的天色看上去更暗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天气阴郁如镌刻而成的铅云，而踏入殿中的易国公，脸色比外tou沉霾还要幽翳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内龙涎熏香萦绕，香气醇厚，丝丝缕缕弥漫于空气之中，似乎吃力地想镇压所有不安与焦躁。

        易承渊目光如刃，眸中微光略过雕梁与沉香案几，最后落在笔直立于殿中的杜聿shen上，漠然无声，却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。

        当他再向前一步，腰际系着的鱼袋香nang随着步伐微微颤动，在幽微日光下映出细腻的暗纹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神情本平静无波，却在看到他腰际的香nang时，神色转为隐晦，眼底的阴沉又深刻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这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易承渊的眼睛――他亦微微垂眸，视线掠过杜聿所佩香nang。

        竟是鸳鸯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看一眼，难以遏制的焦躁在易承渊xiong口一涌而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才的闷雷，悄然响在二人心底，酝酿着难以言说的窒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参见陛下。”易国公shen上朝服带着些许雨气。在行礼后很快收回视线，目光不耐地落向龙椅上的表兄，微蹙的眉间透着不悦，更有几分藏不住的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看见阶下两人无声对峙，皇帝只觉才rou过的太阳xue又开始隐隐作疼。

        望向神色明显不悦的表弟，皇帝难得显lou一丝迟疑，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艰涩，“易国公，按杜聿所言，若要找回藏于淮京的国玺，必须听懂崔奕枢留下的线索??似乎唯有他妹妹知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顿了顿，似在斟酌措辞，终究还是问出，“你可知崔凝下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一落下，殿内气氛微妙一滞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侧眸，目光淡淡掠过易承渊，眼底幽深难测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易承渊亦毫不避让，冷然回望，那双眼睛如寒刃覆霜，隐藏着无声的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视线交锋的那一瞬，仿佛整座勤政殿都失去了温度，熏香仍在燃烧，却燃不散弥漫于空中的冷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易国公？”皇帝眉tou微蹙，语气稍重，试图将易承渊的注意力拉回。

        易承渊深xi一口气，低tou遮掩自己的情绪，亦刻意压低了嗓音：“启禀陛下，崔凝有孕，前些日子忧思太过，不宜奔波，尚需静养。若有什么事，由臣转达即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话一出，殿内一时静得只剩下外tou隐约传来的雨水声。

        ??人果然在国公府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无奈，侧tou去看杜聿的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，依旧冷漠，甚至连睫mao都未曾颤动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若细看，会发现他在袖中的指节绷得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，”杜聿神色不变，语气不卑不亢，“崔大人给的提示，臣听得懵懂，又已是半年以前，记忆难免模糊，怕是得同妻子当面相谈，才能合力厘清藏匿之chu1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易承渊皱眉，眼底浮现一层nong1厚不悦，直接朝对方冷然问dao，“杜聿，短短半个月，她不得已被禁足于杜府，是真瘦了不少。且她昨日是自己出的杜府，并非我用权势胁迫，她是真不愿再见你，你又何必穷追不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杜聿闻言，转过shen正对易承渊，语气缓得听不见起伏，“前些日子我因伤卧床，她衣不解带照看，所以才累得她消瘦。而我的妻子若真心想摆脱我，那为何国公府替她呈到府衙内的离书里，没有她的画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殿内气氛更是紧绷，二人对彼此，同样都有一chu2即发的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微微侧tou，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，语气里透lou不耐。对这两人的纠缠，他gen本毫无兴趣。

        听见皇帝发话，二人同时转向龙座，收敛挑衅之心，不再逞口she2之快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视线从二人shen上掠过，最终落回杜聿，又dao，“朕说过，只要交出玉玺，你方才所提，朕可以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听见此言，易承渊立刻抬tou，目光迅速投向皇帝，显然对这句话背后的han义感到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薄chun微抿，对杜聿的要求一无所知而感到焦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轻浮神情令皇帝不悦皱眉，立刻以一记凌厉眼神警告表弟。

        随后，又再次看向杜聿，语气不容置喙：“朕命你先将崔奕枢的暗示告知国公传达，若崔凝一时之间真答不出来，那么再让你们见面理出玉玺所在，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聿没有立即应声，望向皇帝的目光幽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杜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的声音冷沉，目光更是凌厉，已不再有方才对待表弟的耐xing。他神情威严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cui促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，深xi口气之后才哑着声音开口，“遵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瞬间，皇帝清楚看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杜聿，神色明显灰败了几分，眼神暗淡，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极力掩盖，却依旧透出些许无法掩饰的颓然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怎的，徐时晔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不忍。

        杜聿微微抬眸，声音透着淡淡的沙哑：“启禀陛下，按崔奕枢所言，玉玺藏在白兔的衣冠冢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??白兔的衣冠冢？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对崔家兄妹的暗语皱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