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芙直接拍开了他的手，转推门而出，屋外的冷风刮起她鹅黄的裙裾，却比不上她神色的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垂着眼，将桌上的字纸认真叠起，动作忽然一顿，一缕黑色的血迹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从角溢出。他神色依旧是淡的，了角，将宣纸叠好，珍重地贴着心口放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室内还残留着公主殿下上清甜的浅香，似一个残冷的梦所给他残留的唯一温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匪席，不可卷也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：“公主殿下或许是需要一个驸了？可惜啊，我无意于此，请你另寻高就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廖芙似寒冬腊月里被人兜一盆凉水，所有沸腾的情绪都冷静了下来，勉强笑了笑：“你是在同我说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句诗的意思是……我的心就像磐石一样，不可轻易转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不是。我们是在冬季成的婚，在所有族人的祝福和见证下，我对着大海宣誓，此生此世永不分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心匪石，不可转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但最后他只是推开了她，眸中的情绪已经眨眼间平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徵鸣手中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匪石，不可转也。

        笔尖落在“也”字最后转折的弯上，又轻轻一勾，把空气中浮动着的浅香也一并勾起了，月色灌入牅，几只幽蓝的蝴蝶穿过花丛，悄无声息停驻在灯下的阴影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力带着她撞入一个坚的怀抱，抬与他目光相对，心脏剧烈动起来，那一瞬间，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了，因为他眸中的情绪如此阴沉，就像即将掀起风浪的大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闭上眼，低声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温柔就像某种物细无声的剧毒，能化他的决心，他分明不应该沉溺于这种温柔，本能却撕扯着抗拒理智。

        徵鸣心念一动，狼毫笔从他手指中掉了下去，顺着乌檀桌面骨碌碌到了桌底。廖芙轻轻“呀”了一声，刚想去捡起却被猛然捉住了手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离开之后，徵鸣在原地站了很久。直到冷风灭了烛光，才刹时回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这话时的神色，认真得看不出一点玩笑。空前的懊悔和难堪席卷了她，廖芙攥紧了衣袖，试着出不在意的笑容，却发现角无比沉重，连装也装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芙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徵鸣眼睑微敛，看着她的掌心覆着他手背，细腻又柔，他跟随那小猫似的力，漫不经心地勾勒笔划，耳畔是她香甜的吐息。

柔声：“我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轻笑着说，记忆在脑海中似乎和某个月夜重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公主请自重。”他淡淡说，“您应该是误会了什么，我已经有妻子了，我很爱她，更不会背叛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他还是“言时修”时，廖芙对他的态度可以说视若无睹，置若罔闻，可她只零星想起一点东西，便能对他展现十成十的温柔和耐心，显然他对她来说，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宣纸正中，是一行未写完的诗词，似是一首诉说钟情的缱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