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而刘范以为,眼下当扬长避短,避免在平原上进行大规模会战,转而依托江水逐步推进,对垒进营,逼迫汉军与自己进行小规模的拉锯消耗,将己方地利和人数上的优势转化为战场上的优势,等蜀中人心逐渐倒向自己后,再一举击破之。
说罢,他与随从策马返回营垒,召集军中诸将前来军议,打算在次日发起小规模的试探进攻。
而在八月甲午,蜀军进军到南安(今乐山)城东南五十里处,前方的斥候终于来报,说汉军正在南安城外扎营筑垒,刘范得闻,当即令全军再前进十余里,于天公山脚的谷地扎营。自己则亲率数百骑,策马到前线去观察敌情。
时间很快来到七月下旬,蜀军全军休整完毕后,开始向西进发。他们沿江而行,一路过江阳、僰道,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,但所见情景却不免令人惊惧:沿路百姓因为畏惧兵灾,或南逃或北降,以至于原本以天府之国着称的蜀中境内,竟然出现了大片的无人区。那些村庄房梁虽然仍在,却因不见人影而失去了生气,蜀军于夜间路过时,秋风呼啸,木枝相互拍打出声,阴冷的氛围令他们不免生出一种如入鬼蜮的恐怖感,很多人夜不能寐。
刘范深以为然,但对垒消耗正合他意,故而握剑含笑道:“方才见对岸万马嘶鸣,令我颇生几分忌惮。毕竟成都周遭尽是原地,若让贼骑跑起来,合战我哪里有什么胜算?但贼子既然舍长就短,与我在此洲泽中捉对厮杀,那他人马再多,又能施展得开吗?此战我心中已有底了。”
但面对西朝西府的赫赫战功,刘范不敢小觑,故而一面放开粮仓,允许士卒肆意饮食,休养调整,一面打探汉军在打下绵竹后的进一步动向。
所部、鹰扬将军甘宁所部、宜昌将军严颜所部、阆中将军张辽所部、武陵太守张肃所部、犍为太守费和所部、楼船将军冯习所部、安江校尉寇封所部、军司马刘敏所部、参军马良所部等等。
刘范率骑士抵达南安城南面时,可见数万步骑正沿河列营。这些北人在蜀中颠簸了许久,爱马都掉了不少膘肉,故而此时都涌到河边取水洗浴和刷马。各种颜色的马匹在河岸对面来回喧腾不止,密密麻麻、壮观非常,蜀人从未见到过如此多的马匹,一时间不免心惊。
如今再加上自南中北上的平夷将军董和、永昌太守庞羲两部,除去镇守将领的一万兵卒外,蜀朝剩下的几乎所有重兵都汇聚一堂,声势极为可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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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安地处大江、青衣二水相会处,将周遭地势分为支离破碎的四块,加之背倚大峨、中峨、小峨三山,山川之胜,可谓蜀之冠冕。而其北去成都不过两百里,江流也自北而收,向东而阔,对于拥有水师的蜀军而言,此地津涂便利,密迩江原,可谓必争之道,胜负之要地。
此刻汉军已经顺势夺取了绵竹以南的蜀郡各县,北至旧治雒县,南至犍为武阳,已尽数向陈冲所部归降,整个长江以北江州以西,已经只剩下南安、江阳、僰道等数县未落而已。但这并非是说这寥寥数县心向刘范,只是因为汉军需要休整,尚未派兵接收罢了。
而刘范还注意到,在更北处的汉军似有大规模的人员调动,但是因为视线遮挡,并不能看清。于是他率众向东渡过江水,再到更北处的灯杆山观察敌情。这时才发现,原来汉军正在不断地收罗周遭的小船。至于用途也非常明显,在江水两岸已经有了一条浮桥的雏形,且在浮桥两端则加设有营寨与望楼,看来已做好了在此处交战的准备。
随行的黄权观摩少许,很快明悟了汉军的用意,他对刘范进言道:“看来敌军是打算用浮桥阻断我水师往来,以此来屏护南安侧翼,我军想要继续北上,看来是必须要在这里打几个硬仗了。”
刘范对此心知肚明。他比较两军之间的优劣,认为蜀军强在两点,一是水师,二是兵众。而汉军也强在两点,一是骑军,二是将多。这就导致两者在会战上都没有明显的优势。而从双方的战略上看,汉军有一个明显的劣势,那就是蜀军没有后顾之忧,而西朝同时在进行两场会战,此时的刘备正领二十万众围攻邺城,必无力对陈冲进行支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