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惠君在街面上走动,并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只能看看话本。所以她对才子佳人的戏份向来没什么兴趣。
但是人并不是纯粹的理驱动,人是感驱动的,不然怎么会有匹夫一怒,血溅五步。
但在她刚及笄的第一年,这个从小信奉的理轰然崩塌了。
一个待在热闹的地方总比待在冷清的地方会更加寂寥,而热的蒸汽就让心里的冷更冷。
“君姑娘,你怎么哭了,你别哭呀。”
冷的夜,热的蒸汽。
深夜静寂,白日里兵荒乱,被忽略掉的感情总是会在这时候回来,所以人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抱痛哭。
所以对于自己的婚事来讲,有交换的利益,婚后能让自己还能行走在街面上生意就足够了。
解决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,在等着店家上牛肉面的时候,钱惠君才有空想想自己。
陈亮叹了口气,放下筷子,“我并非想要求得什么。就像我为那些村民递状词,也并不是我想刻意想要个报偿,达则兼济天下,这是读书人的信仰,既然我有这个能力,自会相帮。”又踟蹰了一会儿,接着:“就像我倾心君姑娘,并不想以恩情要挟,只是我心里想这么,万万不需要回报。”
“你是?”,平常交往的人太多,钱惠君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位。
钱惠君没接话,只是低垂着,借着面的蒸汽掩盖自己的面容,声音稳定的说:“今日多谢陈公子相帮了,如此恩情,我自会答谢,过几日春闱陈公子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,一定来通知我。”
“钱小姐,可算找到你了。”
码,把木板踩出夸夸的响声。
于是白天里被压制住的情绪在这时慢慢涌了上来,再也无法控制住。
“二十两?!你当日没欠那么多,再说我已经帮你家还过了。”
钱惠君从面气的烟雾袅袅中抬起了,她平生第一次知,原来你也可以得到一些东西,而不必付出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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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像就突然失去一些,好像努力了这么久没有一件好事。
银月初升,诸事终于尘埃落定。百姓不舍点灯,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,街上商都已经打烊。
为爱私奔一类的戏码。
热气袅袅的面端了上来。
“谢谢你啊。”忙了一天,钱惠君低垂着昏昏睡,平常的那些场面事场面话再也维持不住。
“要不是钱小姐帮忙,我的夫人孩子都保不住了,岂不是家破人亡,要是钱小姐实在不要,那这些钱就当小的为家里夫人为小姐祈福的,希望夫人小姐以后一直平安顺遂。”
钱惠君心里劳累,人总是会趋向于自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,于是她就来了宋家牛肉面,好在这家还未打烊。
陈亮凑过来:“君姑娘你看,这不是多喜临门嘛。你就接下吧,也许以后还有其他什么夫人用的着呢。”
当这汹涌的情绪来临的那一天,你无法拒绝,那是命中注定的纠缠在轻轻叩门。
钱惠君曾经理的想,这并不符合利益。
被父亲训斥,娘亲不在了,不会有人给她眼泪。父亲不认同自己生意的方式,看来以后也不会让自己接手产业,长久以来的执念破碎。
那人走的时候最后说:“钱小姐救了我家娘子一命,大恩大德,以后要什么忙,小的刀山火海也去得。”
“钱小姐解救我家娘子,这二十两算是我孝敬钱小姐的。”
熙熙攘攘,利来利往,父亲告诉她,这就是天。
那人大笑:“这位先生说的在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