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琪也是艺术团的,有中秋汇演,这天下午正在排练。于是朱仪跟着手机地图来到梦琪所在的艺术大厅。
梦琪是学维舞的,眼睛有神,情绪饱满,表现力好。朱仪记得梦琪现在上穿的这件舞服,是朱鸿光在她艺考前花了三千六百多元定制的。裙是红色,裙摆蓝得近黑,裙尾和腰间都绣着钻石和花纹。
艺术大厅也是敞亮明净的,像省会的大型剧院。朱仪随便找了的位置坐下,却能把舞台中央的梦琪看个清清楚楚。一是舞台的灯光明亮耀眼,打在梦琪脸上像在发光;二是梦琪人美个高,在集表演时也是站C位的。
但话语并不是攻击最直接的,它需要绕圈,需要被解读。朱仪更不愿面对的是她上冲人的劣质炸油和酸梅粉的味。工作时她不化妆,更不香水,是以上的气味直冲人上。
从高中到大学,梦琪类似的挑衅不计其数,幼稚且直白。
朱鸿光既要表现男人的担当,又想维持亲情,邀请朱仪一家来家里聚餐。其实,支持中秋团圆的只有朱云霞和朱鸿光姐弟。朱仪不明白,明明更多人都不愿意聚,他们姐弟却非要出双向奔赴的样子,还让别人来陪演。
朱仪看清楚了,男生的帽子和眼镜都是迪奥最新款。
朱云霞逆来顺受惯了,对朱仪说:“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。”但朱仪觉得不是这样。吃苦吃惯了,只会让别人觉得你贱得只吃苦。
梦琪在舞台上转圈着,裙摆也飞舞成一个大大的圆,像朵红色的牵牛花,她人越来越小,被包裹在花纹、钻和轻纱中,仿佛被簇拥在璀璨和炫丽中。
朱仪把埋得低低的,像是炸鸡排忙不过来,“好,那就不送了。”梦琪她们出门,朱仪才敢抬起,狠狠地瞪梦琪的背影。
朱仪被晃得眩晕了,了眼,再睁开时,梦琪已经完了,走到台下一个帅气的男生跟前。男生翘着二郎坐着,下巴放在合拢的手掌尖上,姿态闲适。
中秋放假的那个下午,朱鸿光说亲自开车来大学城接姐妹俩。于是朱仪要去梦琪的学校与之汇合。
走艺术这条路,梦琪相对轻松地上了一个一本大学。朱仪来到梦琪学校时,只觉得整个氛围都变了,教学楼窗明几净,国家重点实验室好几座,一个校区还能同时容纳两个图书馆……与她学校破破烂烂的塑胶跑形成鲜明对比。朱仪忽然再也不想回到自己那间狭小冷的宿舍了。
这附近住和开店的,能有什么好人?
虚伪的亲情,虚伪的聚餐仪式,虚伪的敬酒。所有人都在中秋这一天,上演一场名为“亲情”的戏码。
这群学艺术的小姑娘当然受不了了,着鼻子对梦琪说:“鸡排好油,我们别吃了,还是去吃鲜芋仙吧。”
“好吧。”梦琪惋惜地看了朱仪一眼,“姐姐,我要保持材,重不能超过九十五斤的…不然老师要说我呢。”
“欸……”梦琪一副为难的表情,“本来还想带你们来照顾我姐姐生意的。”
大四开学,中秋节前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