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她离去的脚步声，现场，和现场外的人影都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就应该拉黑，是她之前太瞻前顾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森一脚踩在草地干燥的叶片上，噼啪破碎的细响竟然震耳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真的很烦。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之后，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，徐烟林也再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找到喜欢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关于找到喜欢的人，她当然是瞎说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五味杂陈最是古怪，想理也理不清，在小角落里不知猫了多久，他才突然听见外面的声音，仿佛突然有人冲他泼了一瓢水，冲淡了所有无无绪的滋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他觉得再躲下去可能就会被发现了，这才从楼角的盲区里拐出来，无声地往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徐烟林换了衣服走出来，走了另外的路回班，本没去看来时的人还在不在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讲，不过是为了尽快摆脱他的纠缠而想的说辞，希望有用。

        蹲着的人浑一僵，但徐烟林毫不在意，漆黑的眼睛里不带一丝犹豫，语气笃定，仿佛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。

        开幕式干了那件从不会干的事后，他心浮气躁得很，带着点不明所以的紧张，便赶在众人回到班级看台之前离开，找了个晒不到阳光的地方，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日光稀薄得仿佛兑了水，壳黄绒绒铺了满地。檐廊此背阴，站在楼影里向外望去，世界像是额外多了一层草木清香的滤镜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至于吗。

        徐烟林腰背直，面无表情，侧想从他旁边经过时，张若谦忽地蹲了下来，把埋在了膝盖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徐烟林想，必须、一定、现在就要让这件事情彻底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侧回，一旗袍仪态万方，小立领衬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，下颌线条锐利地收窄，冷肃地为她染上两分傲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打扰你……”这人开口，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多么委屈，“我就是想说你这样真好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每天都睡不着，睡着了梦里都是你，梦里的你还像以前一样对我笑……你好久都没有对我笑过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当然不是故意偷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哦，怎么的，你还想要听我说谢谢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停止你的幻想，不要再来烦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初生的，发的，各个时期的茂盛生命，在南方温的秋日，杂糅在同一时空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徐烟林：不能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完没完了！

        她希望这是她对张若谦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颓废，手里拿的仿佛不是矿泉水而是啤酒瓶。猛一见到她，那双睁不开的眼睛突然都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徐烟林目不斜视就要往前走，果不其然被张若谦冲上来截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论自己将变成哪一种姿态，她都要走出去，站在光的恩赐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人会看见他在按自己的，也没有人会看见他在整理他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手机掏出来拉黑了张若谦的号码，这下该彻底清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按下暂停，阳光，山岚，和游云，全都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对方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，那就不要让他这样以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烟林……没了你，我真的不知怎么办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事实上，这的确是她对张若谦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台的座位就是按班里的座位排的，徐烟林一眼就看见自己位置后面，越森已经重新出现，在翻着一本时事杂志。

        按下播放，越森的眼睛闭上又睁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了，我好想你，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