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九岁的聂哲远不再读那些晦涩的诗集散文，更不再梦想开一家书店，出版一本文集。他拿惯了手术刀，写惯了病例本，消毒水的味仿佛刻进了骨血。

第2章没忍住

“再说了，人家哲远凭什么养你？”梁大夫站起来活动肩膀，着自家儿子的后脖子，慢悠悠来了一句：“难养猪能致富？”

梁思闻咔嚓咔嚓嚼着脆桃，伸出一大拇指：“我看行。”

他明天要出差，早上八点的飞机，干脆带着行李去聂哲远家住，聂哲远上班的时候并不顺路地把他送到机场。

聂哲远虽输了棋，心情倒是不错，给梁大夫添了茶水，心想，您要是真能把梁思闻送给我养一辈子就好了。

梁思闻坐在行李箱上，一边啃桃子，一边等聂哲远和他爸下完最后一盘棋。

梁思闻一直没考驾照，一是因为懒，二是觉得没必要，反正有公交地铁共享单车，哪个不比开车环保，再说了，实在不行打电话给聂哲远就好了。

今天也是，聂哲远并不顺路地到梁思闻的公寓接上他，两人再一起回他父母这边吃饭。

棋盘上胜负已定，梁大夫落定棋子，撇了一眼自家儿子，“臭小子，回来就给我上驾校报名去，天天赖着人家哲远，怎么不让哲远养你一辈子。”

是在说梁思闻小学毕业那年从楼梯上下来，磕掉了一颗牙的事，他每次提起都会被梁思闻大呼小叫着冲上来数落一通。

“咳……”聂哲远差点呛着。

几句拌嘴让气氛回，只有梁思闻委屈得不行，连桃子都不想啃了。

他不信奉理想主义，但他总能在梁思闻上看到种种被理想化后的现实，和未被现实的仄所蒙尘的天真。他不懂各式歼击机的型号，不懂力学和飞行动力学，却又对此感到无比亲切，仿佛梁思闻从始至终不变的热爱，是在成全碎在聂哲远少年时代的梦。

然后回，单手拿过梁思闻的行李箱，另一只手理了理梁思闻的衣领，说：“下楼看路，别又下去了。”

果然

聂哲远的父亲是前年去世的，下了手术台突发心梗，没抢救过来，而半个小时前，他还在抢救病人，实在叫人唏嘘。

写着“Z大航空航天系”。

梁大夫端着茶碗走过来，及时打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，“欸，行了行了，哲远这孩子有分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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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又转看向正在啃第二个桃子的梁思闻，“倒是你，一天三顿饭，能不能按时吃！”

提起他，在场除了聂哲远以外的三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，只有聂哲远表情如常，似乎没有被勾起什么感。和梁思闻的父母告别后，聂哲远在下楼之前回看了一眼隔那扇门，他和父亲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。

他固执地爱着梁思闻，如同在守着那些碎片，拼凑一个过期的乌托。

聂哲远的心思被看穿，面上有些挂不住，便只点答应。临走前又被闻大夫了满满两袋子吃的，嘱咐他适当休息，又说：“别跟你爸似的，那么拼，把都拼坏了。”

梁大夫把人怼老实了，神焕发，坐回来啜了一口茶，笑呵呵地看着聂哲远：“哲远啊，下次可不能故意让我一步了。”

二十九岁，聂哲远早已远去的叛逆期只给他留下了最后一个执念，关于梁思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