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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副样子

这句“对不起”里没有多少悔过的成分，大多是对“让你失望了”的抱歉。周父一愣，瞪起眼睛，似乎就要骂出口。他的嘴颤了颤，最终只是说：“我在哪里见过那个人。”他顿了顿，“作风并不好。”

“别说你们是朋友。”周父说。

他确定彼此素不相识，不知为何却从对方那感到了某种敌意。那人看过来的目光肃然生，又冷又利，一片片剐在他上。

周念摇了摇：“那些消息大多是假的。”

“我信。”

裴洵不明所以，只向他点了点，走过去了。

“爸。”他说。

周念的目光在他上凝滞。片刻后，才缓缓叹了口气。

他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

空气在此时停滞，阻在狭小的四方空间里。他的父亲紧紧视着他，他亦以同样的力度地望回去。两人都撑着一层顽固的壳，任内里在无声的消耗中疲力竭，却只等着对方先认输。

周父短促地笑了一下，像在笑他的天真：“如果我反对呢？”

灯是裴洵离开时顺手打开的。倏然罩下时，如同迎面泼来的冷水。

而那里早已立着一个人了。雪亮的灯光下，那人的形笔直而突兀，像尊亘古不转的石像，只有眼神是动的，正慢慢地向他压来。

听了这一句，倒是周父愣了愣，没想到他会答得这样坦然。父子相的时间虽不多，但他自认了解这个儿子：文静，乖巧，大多数时间里都称得上很懂事，不会说谎，但也从不直白地撞他人。他面薄，懂规矩，这样的事，怎么都不会好意思承认……至少也要沉默一会。

“我七点就来了。”

“你信？”

“确实不是。”他说。

他看向门边。

第29章

说这话时，他心里是虚的，并没有多少把握。但他毕竟是个好演员，情绪没让他出端倪，看上去仍是波澜不惊的：“……就算是，他也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
他的脸上甚至没什么波动。周念注视着自己的父亲，轻声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
周父说。他站着，周念坐着，目光从上方扣下来，是那种仿佛恨不得把他挖开看一看的眼神：“直到九点，才有人出来。”

但周念就是这么说了。此时，他正平静地端坐着，神情姿态都像在提醒他：你没听错。

到了这一刻，周父才发现，在固执这方面，他的儿子和自己很像，甚至是如出一辙的――只是周念看着是温和无害的样子，内里却埋着打不断也敲不烂的骨。只有埋在骨子里的东西被及时，才蓦然显得坚决强起来。

周念坐正了些，并不辩解，只安静地与他对望。他试图从这张紧绷着的脸上看出主人的情绪――愤怒？厌恶？失望？痛心？像是都有，都杂糅在一起，拧成他从未在父亲脸上看到过的复杂神情。

过了会，周念才意识到，“那个人”指的是裴洵――他的父亲似乎忍下了“向”的问题，转向了对象的选择上。这对他记忆中的父亲来说，无疑已是巨大的让步。

周念坐在狼藉的沙发床上，闭了闭眼。积累已久的情绪像海难后浮于水面的船骸，沉潜极慢，他在心里数了一百下，才慢慢睁开眼，准备收拾一下室内――总不能让明早进门的人看出什么端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