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珂把面团都压成圆饼,站在桌前哼哼气儿,那边儿蒋卓仁义,已经把灶烧热了起来。这会儿正往里填树枝,伸着跟蒋珂说:“姐,顺儿的,把我知了烤了。”
蒋珂看蒋卓帮她说话,自觉受用,嘴微微抿着笑,应声:“嗯。”
因为她这嘴里说出来的话过于大,与那不知天高地厚着牦牛上天的得可一比,所以人每每问起来,明里暗里的都在笑话她,蒋珂也知。
蒋珂一面尽力依着原主的记忆面压饼,一面在心里想,她这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。媳妇熬成婆了,总爱拿架子。李佩雯心好,还伺候着她,真当个亲妈似的。她也就理所当然受了,这些年也没觉得哪里不好。
得累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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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卓微微直起子,眉眼越过灶台,看向蒋珂,“那你到底还考不考呢?都被人笑话成这样了。”
蒋珂掀眼看他一眼,手里的铲子搭在圆饼上,半晌口气,像是给自己打了气,坚定了心思,微微低声:“考,一次考不上就两次,两次考不上就三次,非得让她们瞧见我穿上那军装不可!”
蒋坐在门槛儿边上一直没说话,手
蒋珂不是个爱出风的人,不会憨直到见天儿见着人就跟人说自己要考文工团,故意招人笑话。不过就是她突然练起舞蹈来,李佩雯总追着问,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絮叨个没完,她就搭话回了那么一句,说自己要考文工团。
蒋卓看着站在灶上烙饼的蒋珂,觉得他姐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,但仔细看,又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。他盯着蒋珂看一气,收了神,说:“姐,别人都笑话你,但我支持你。咱们老蒋家,怎么就不能出个正儿八经搞文艺的?到时候穿上了那军装,非得显摆死他们不可。叫他们见天儿笑话你,也让他们尝尝被臊得说不出话的滋味儿。”
这话一说,邻里乡亲挨个儿把话从嘴里那么一过,那就人人都知了。老的像梁这样的,小的像蒋卓胖琴这样的,没事总要问两句。闲时打牙祭,也当稀奇事那么一唠。
这原本是自家房里说的话,没出去亮着嗓子招摇去,但她练舞不是一门帘子就能挡起来不叫人知的事儿。院儿里的人问起来,李佩雯也就回了那么一句――发癔症呢,一天兴一样,全是三分钟热度,这会儿又要考文工团。
她帮蒋卓烤知了,烤出了香味用铲子一铲,全撂在灶台上。蒋卓伸手来拿,一个在手里来回颠,颠得没了热气,扒开那层黑,只咬上那一点老肉吃。不如蝉蛹,但香味还是有的。
第03章
蒋珂不会烙饼,原主会。但记忆里的会,和实际作起来那是两码子事。譬如蒋珂这回烙的饼,出锅之后就异常磕碜。好在碱面儿是梁约着给的,大饼瓤儿没有变黄。外面烤得几乌黑,形状也是千奇百怪,倒也还能下肚。
她这会儿看一眼正拨灶底柴草的蒋卓,把锅里的圆饼翻个个儿,“不是早说过了么,又问,扒拉出新料来,再出去扬着喇叭宣传去?宣传队那些个能说会唱的,都没你们尽职,自己个儿家里的事,非得当着笑料说给别人听。”
他吃一只,去添灶底的火,忽然开口问蒋珂,“姐,你真要考文工团啊?”
蒋珂掐腰歇一阵,回他一句,“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