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彎著腰,慌張地將自己的長髮撥至前,用手指去扒那些沾在髮上的蟬蛻,一邊撈、一邊後退、一邊崩潰地甩手,似乎很不想記住那些蟲子的觸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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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裡的她一開始是躺著的,睜眼後,掀開腰上的小被,拿起放在枕頭下方的小木盒,輕手輕腳爬下榻。
但夢很零碎,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。
直到那少年轉。
看見頭髮上的蟬蛻時,他整個人直接起來。
她也不敢把這夢跟莫儒孟說,她不想讓其他人知她與藺瑾丹的關係。
藺瑾丹大聲呼叫松柏及長青。
睜開眼睛,看見一個背影,背對著她跪坐在桌前,似乎正在寫著什麼;房間很大、光線很充足。
深夜,所有人都已歇下,只有一個高大的影,穿著單薄的糞掃衣,靠近竹,將竹調了個方向,水潑灑在旁邊地上。
姚雙鳳一看驚呆了,因為那臉雖然稚許多,但不就是藺瑾丹嗎?
她先放比較輕的蟬蛻,然後才是有點重量的金龜子。
「霜瑤……霜瑤……若妳還活著……」聲音很小,幾乎被水聲掩沒。
*
木盒裡裝著的是一些蟬蛻和死掉乾的金龜子屍體。
但第二晚,她又了一些夢,零零碎碎的似乎都是在皇宮的畫面,少年時期的藺瑾丹有時出現、有時不出現,有時候夢見的是初四。
藺瑾丹察覺有異,從耳旁勾起一縷頭髮往前拉看。
只是姚雙鳳心裡非常不安,她隱約覺得……是不是這體原來的主人……要醒了?
藺瑾丹睜大那雙美眸,怒目瞪她,眼眶泛著濕意。
她沒有穿鞋,地上很乾淨,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少年後,緩緩開木盒蓋子。
唸著唸著,高大的影跪了下來,額頭抵著山;水擊打在他的背上,如他口中的經文般破碎。
玄黃寺後山,有個石頭圍起的小池塘。引水用的竹在高處,洩下的水淅淅瀝瀝拍打在堆疊的石頭上。
只當作是一場夢,夢完了便罷了。
姚雙鳳則是拍著手,笑得很開心。
*
然後她把這些小蟲子拿出來,輕輕地掛在專注寫字的男子背後長髮上。
但夢裡的她並不驚訝,而是直接往後跨步,雙手抱、直腰脊,還抬了抬下巴,一副〝你奈我何〞的樣子。
然而有些蟬蛻隨著他頭髮變動位置,從原本掛著的表面進入了髮絲內層,不是抖抖頭髮就能抖掉的。
她會消失嗎?原甦醒後,會照顧蘇碧痕、莫儒孟、顧妹盼妹和陸武嗎?
那雙眼睛又大又亮,還有那三庭五眼、四高三低、黃金比例的端正五官,就算頭髮不如初見時那麼光澤順,但仍舊可以認出他是少年時期的藺瑾丹。
男人寬厚的肩膀微微發抖,明明泉水已經不再從頭頂下,但下巴滴落的水珠始終不停。
伽楠走到水下方,任冰涼的山泉水落在自己頭上,面對著山,雙手合十,口中喃喃低誦著經文。
姚雙鳳醒來後,藺瑾丹的表情在她腦中揮之不去。
他束著未婚男子立髻,肩寬、形跟盼妹差不多大,深褐色頭髮半披半束,長髮從端正的頭顱直直垂掛在背上,快要觸碰到腰帶那麼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