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与她有关之事,全都像烙在他脑子里似的挥之不去。
楼下的杜聿才刚坐下,就清楚听见商旅谈话。
可他后悔了。
“不对,我听人说啊,遇刺前是崔浩拉着殿前军入护的驾,毒酒也是下在张丰元酒壶里,只不过小御史倒楣先喝下毒酒。”
“她说?”
杜聿的形晃了一下。
妻子或许一开始本没想到那是谎话,让那些违心之论伤透了心不说,又让外的闲言闲语给刺伤。
在房内刚吃完烧鹅的两人没敢在杜聿面前视线相交,只是用眼尾偷瞄对方一眼,可那偷偷摸摸的视线竟还撞上了。
他总以为很多事不必宣之于口,时日一长,他的妻子也能明白自己已是非她不可。
所以当他在下一瞬突然听见自己妻子消息时,堪称毫无防备。
太子相当机灵,许瑛的面有难色瞬间就令他感觉苗不对。
“她说,放妻书就等你回到淮京之后,亲自写给她。”
“那会是谁?”
“崔凝找我去的时候??我就留意到了,你府中下人只剩寥寥几人,都用膳的时辰了府里却没有半点烟火气??你夫人应是已经不住那儿了。”
“啊?这??”
“我要看得出来,皇上还不得求我去京尹?”
“但??但这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,你在城门口那样放妻,多的是好事之人朝你家门口指指点点说闲话,她住得也不能心安。”
“在知时宴上行刺皇帝,还毒杀御史,胆子忒大??八成是英宗余党干的。”
妻子的影在他脑海里回,她叫他夫君时的模样,她在入夜的书房中老是想打断他的贼笑,她温柔同他解释的嗓音??
于是他再也忍不住,上楼后终于向许瑛开口。
“杜聿,许瑛,本突然很想喝来时在城门口买过的果酒,你俩出门聊时顺替本带一壶回来。”
甚至是她在床上时的诱人姿态。
他万般后悔,当初出城时因为实在急迫,为了尽速遏止望舒把太子拽下,实在把话说得太难听。
“淮京城说书唱戏的这下又有得编了,破镜重圆的佳话谁不想听?”
许瑛愕然看向太子,这就决定把他给拱出去?说这小太子没城府却也不尽然啊!?
“你来的时候,我妻子都同你说了什么?她过得如何?”
“许瑛,杜聿问你话呢?”太子轻咳一声。
杜聿表面若无其事吃起酒菜,心里却一直在琢磨新帝遇刺之事。
“她说??她说??”
他没有想到,自己竟只有区区三年的光阴能让她知,他对她的情意有多深。
杜聿向来是个耐足的,一路上只是沉默看着他,不回任何他转移的话茬,只专注重复问“我妻子都说了什么”。
毕竟好听话谁都能说,他为她所的事才是真的。
许瑛看着难以罢休的杜聿,心一横,开口了,“我老实告诉你,可你悠着点啊?”
于是走在路上的许瑛,支支吾吾半天,努力绞尽脑汁就是想不到自己该怎么说。
许瑛犹豫语的模样使杜聿心一凉。
之后杜聿再也听不见大堂内所有吵吵嚷嚷,他神情木然地喝酒吃菜,直至满嘴血腥味,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咬破了嘴里的肉。
“但英宗余党到底是谁?吏尚书崔浩跟大理寺张丰元?当初就他们跟宋相三人站在殿上不是?”
杜聿知自己本该专注考虑该如何达成先帝遗命,可他办不到。
成亲三载,没能让她知他不是那样三心二意之人,是他的过错。
“那她有没有什么话要你转告给我的?”
“不过??易国公跟崔氏,是旧情复燃了吧?先是易国公众目睽睽之下把成对的赏赐转赠,又是崔氏在遇刺之后紧抱易国公不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