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女笑了笑，“大人为何问？”

伴随着自香炉袅袅而出的香味，那声响像能藏在香烟里似的，让她随着呼入心肺。

        咚的一声，是他失去意识昏过去，整颗撞上凭栏，却毫无知觉。

        正要抬手让后方僧人停止时，那名眼尾有颗泪痣的女制止了他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对，好奇怪，他该开口的，可是脑袋里的想法却化不成句子??？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眼神逐渐涣散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，重复那个名字，“??杜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??易承渊。”神思迷茫的崔凝，正反复叫着易承渊的名字，“??是易承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崔凝。”内侍低声唤她名姓，声音完全在诵经声中，可她却能听得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雨声中，那名女见他昏迷后，才悠悠开口回答他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崔凝，你可记得你丈夫名姓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只见那名女走上前，贴近崔凝，让她在那充满韵律的诵经声中只看得见映着自己影的幽深眼瞳。

        内侍似乎得到了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阿熊听了不禁失笑，想着他该找个机会告诉崔凝，自己好歹自小就受训练，真不用这么关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??在西城门??杜聿在西城门??”她的声音变得吃力，“拦住他??拦住杜聿?拦住他们??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请您尝尝淡是否合口，还请大人趁热喝。”女贴地替他先倒了一碗热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??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杜聿人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腰上那牌是黑色的，我倒还真是一回见，好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??”他想讲话可却力不从心，只是糊地从口中发出一些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夫君。

        引磐响余韵很长，就像牵丝一般，缠绕在她心，任凭她再如何努力集中神随僧人诵经，都无法使脑袋再更清醒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崔凝只感觉浑浑噩噩，以至于那巾帕蒙上她口鼻时，都忘记要抵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??杜聿?私奔了??我不知他在哪里??”崔凝的声音悠悠响在屋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婢来自深，掌掖庭秘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是诵经祈福，但这该诵多久？他双手环抱前，疑惑地想着这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亭中，高大的影踉跄一下，他极力地想站好，可不听使唤的却迫使他往后倒，他险险搭住长椅后的栏杆，整个人半卧在长椅上，吃力地想看清眼前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知姑姑是在中何当差？”被人这般盯着喝茶实在不习惯，阿熊开口闲聊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此时，她恍惚几瞬，看见眼前的女莫名拿起巾帕朝她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啊??大人一回见自是当然。”女笑了笑，“一般外人见不着我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位大人，”一名女从屋内走出，手上提着一壶热茶，“屋内诵经才到一半，夫人吩咐，外凉，请您喝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？”这下倒是真挑起阿熊的好奇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夫君二字，崔凝像是被人推入深不见底的海水里，那铜磐的声响就是海浪之声，一波接一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。”阿熊不疑有他，缓缓喝下还隐约冒着热气的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??杜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＊＊＊

        “中贵人，不是这样用的。”那名女垂眸，“请交给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??阿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屋内，刚问完话的内侍与女在微愣之后，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外的阿熊盯着禅屋传出的摇曳火光，只看得见僧人站立于屋中的倒影，无人移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幽暗的海水中，她努力睁开眼，朦胧之中看见自己的夫君。

        ＊＊＊

        “??杜聿?在哪里？”她恍惚重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夫君，都怎么叫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问的是杜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内侍挑眉，往后退了一步，示意让她试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轻声唤，他便抬，原本肃穆的眼神里掺杂着温柔，他低声回应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对，你该知的，崔凝，你知杜聿在哪里。”内侍的声音一字一句随引磐声敲入她脑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要再问，可却发现自己忘了怎么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诵经的声音还持续着，那奇特的法声响也没停，可内侍似乎有些尴尬，深了一口气之后再次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眼看内侍，只觉他的脸在烛光下变得朦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两个字，过去三年来她日夜呼唤，本是浅浅痕迹，可却随着光阴，在她心上留下刻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坐在书房里，烛火映着他专心的神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内侍再次沉声开口，“崔凝，你丈夫是杜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知杜聿去哪儿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杜夫人，请跟着诵经。”女垂眸叮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一个问题出乎内侍的意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听到我唤名，即刻应声是。”内侍紧接着又唤了她一句名姓，“崔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奇怪的香气让她入口鼻，崔凝神色变得越来越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