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2.大哥
春草堂后院厢房里,卧在ruan榻上的男人眉心紧蹙,额上满是细密的冷汗,几缕shi透的发丝贴在苍白的额角,急促又沉重的呼xi每一次起伏都听得让人心惊胆tiao。
被子半掩着他的shen躯,却仍掩不住他因高烧而guntang的ti温,luolou在外的手臂透着不自然的红色,指尖微微颤抖,似是在无意识地抓握着什么。
崔凝想着,申屠允今日是真的病得很重。
他似是昏沉,又似是半梦半醒,偶尔喃喃低语,声音嘶哑而轻微,眼看所剩无几的力气都快耗尽在这场病痛中。连一向阴鸷的眉眼此刻都柔和了几分,带着病中脆弱。
“冷??近点?崔凝??”沉重的chuan息声在她耳畔响起。
怀有shen孕的崔凝也没法靠太近,只能让他贴在自己手臂上取nuan。
“你歇息一会,蔡大夫很快就到了。”虚弱到毫无威胁xing的申屠允激起了孕后独有的母xing,她像在哄孩子一般柔声哄他。
他将自己埋在她shen侧,烧得迷糊的他嘴里han糊到听不清的话。
一个念tou闪过崔凝脑海,或许病得神智不清的他会说出什么惊天的秘密呢?于是她侧耳去听。
“错了??我得杀了他??我得重新杀了他!”
好吧,她就不该去听这恶鬼都在想什么。
她皱眉,“都病成这样了,净想些会下地狱的事,就不怕阎罗王收你收得快?”
“韦长安??!”冷汗遍布他苍白的脸庞,他咬牙叫出了那个折磨了他一夜的名字。
韦长安?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名字?
能让申屠允恨成这样的??对了!韦长安不就是杜聿曾有阵子挂在嘴边,十多年前参与治水的那个无良知县吗?
可申屠允说过,他多年前就将那个害死自己阿爹的人大卸八块了呀?
“韦长安不是早死了么?”崔凝皱眉,满腹疑惑。
申屠允原本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,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,嘴角微微上扬,却笑得阴冷:“怎么,杜聿他什么都查出来了,却没告诉你?”
“告诉我什么?”崔凝心中隐隐有gu不好的预感。
“当年死的,gen本不是他。”申屠允的声音低哑阴冷,眼底翻涌着幽暗的恨意。
“不是他?”崔凝愣住了,“那当年死在你手上的是?”
“是姜安国,是当年要去池州赴任的姜安国!”申屠允怒dao。
崔凝思绪一时间乱成一团。
姜安国死了?而韦长安还活着?那么??
她脑中忽然闪过一dao微弱却刺目的光。
那刻着“韦菁菁”的长命锁,静静躺在春和gong的暗chu1,如同一枚遗落尘埃的线索,如今却拼凑成了一张惊人的图景——
申屠允揭晓答案:“廖才人,就是韦长安的女儿??所以才会帮着对付易家,那女人从一开始,就是太极行会的人,是赵挚天的人。”
种种过去的疑点在此刻串联成线,崔凝的脑海一片翻腾。
这件事,杜聿一定早就察觉了。
他在舒县三年,读遍韦长安在任时留下的旧文书,哪怕平南王早已去世,他依旧不曾放过任何与此案相关的细节,执拗地追查了下去。
所以,这就是他口中信誓旦旦说能替皇帝铲除姜安国的真正原因?
可如果当年杀错了人,那么,能够让申屠允误判,所有人都被成功矇骗过去,直到将近二十年后的今日才发现真相??cao2纵这一切的人,还能是谁?
答案呼之yu出。
“去cui人过来!”申屠允猛地一把撑住床沿,声嘶力竭地吼dao,“我要赶在徐时晔前tou,亲手杀了他……!”
他一声怒吼,却猛地一阵剧烈咳嗽,鲜血从chun间渗出,映得苍白的脸色更加骇人。
崔凝见申屠允的病情加重,急忙转shen去开门,想唤人请大夫来诊治。
然而,门外的光景让她的步伐一顿——
医馆本该是人来人往之地,然而此刻,春草堂的院落却静得诡异。
阳光透过窗棂,投下温nuan的光影,可院中却空dang无声,连往来的药童、坐堂的郎中都不见踪影。药柜后的细碎声响消失了,仿佛整座医馆在不知不觉间,被抽空了所有生气。
心tou骤然泛起一丝不安,她深xi一口气,压下xiong口的闷意,刚想开口唤人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自远chu1传来,沉重而紊乱,夹杂着低微的chuan息声,像是有人拖着伤ti拼命奔来。
下一刻,一dao满shen血污的shen影踉跄闯入后院,直奔她二人而来。
“严慎!”崔凝惊呼出声,猛地上前一步。
严慎浑shen浴血,手中紧握着一把断裂的刀,原本利落的衣襟此刻被鲜血浸透,他步伐踉跄,撑着门框,chuan息间带着压抑的痛意:“快走!赵弥坚的人,已经包围春草堂了!”
崔凝脑中一阵轰鸣,猛然转tou向院门望去——
阳光明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