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夏家父子知,本尊此刻就在这里,还被他们视若无睹,会不会悔得子都青了?
宽敞的车内,顾行简用力摘掉下巴上的胡子,抬手摸了摸那肤。微热,还有些刺疼。他本就相貌清隽,肤白皙,一脸的书卷气。只不过加上这撮胡子,一下子老了几岁。
顾居敬:“那些食古不化的台谏官,听风就是雨,当真可恶。等过一阵子,皇上想起你的好,也就没事了。倒是你这趟同我到绍兴来,究竟是要……?”
好一会儿,顾居敬都要打瞌睡了,才听到弟弟问:“夏柏盛出事以后,夏家的光景如何?”
顾行简没有接话,而是从手腕上褪下小叶紫檀佛珠一颗颗地转着。那串佛珠表面光,上纹路如丝,颜色泛紫,有些年岁了。
顾行简点了下,又:“那夏三姑娘从前倒是没怎么听过。”
月上中天,城里只有寥落的几灯火,一辆车在夜色里奔驰。
幼时家里穷,顾行简出生便十分弱,几乎活不成。后来得高人指点,抱到大相国寺去养,养成了半个和尚:吃素,不沾酒水,不近女色。家里原先还过他的婚
第三章
男人眯了眯眼,不悦。
夏谦立刻鞠了一躬。他心高气傲,甚少佩服什么人,顾行简却是少有的几个之一。
夏柏茂不甚在意,只随意说了句“对不住”,然后便转向顾居敬,满脸堆笑:“顾二爷,这是犬子夏谦,您还记得吧?请您看在家兄的面上,一定要在相爷面前提携提携他。”
不久前,临安市舶司的提举市舶病死在任上。吏磨勘之后,将宋云宽的名字报了上来。顾行简翻阅他以往的政绩,十分平常,无功无过。提举市舶的官不算大,但权任堪重。市舶司又和坑治,茶共担一路监司的职责。所以他趁着停官在家,随顾居敬到绍兴府走一趟。
旁边的男人上。
顾居敬一听,顿时来了神。这可是弟弟一次主动提起女人,虽然对方只是个半大不小的丫片子。
顾居敬连忙坐好,回答:“很不好。那时死了数十船工,船工家眷日日坐在夏家门前债,差点把夏家入了绝境。我本想帮他们一把,没想到夏家的三姑娘主动把担子挑了起来,夏家这才过了难关。”
顾居敬知弟弟每当如此,便是在琢磨事情,乖乖闭上嘴。
坐在对面的顾居敬递了条干净的帕子过去:“阿弟,果真没人认出你来。”
顾居敬扫了眼站在夏柏茂后,正拿手帕默默袍子的男人,嘴角微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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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行简十五岁高中状元,文章才华一鸣惊人。三十岁便到了宰相,权领中书。他一力促成了与金国的议和,使政局稳定,还大力提倡海事,重视商人,一下将国库扭亏为盈。
他不仅是权相,还是经学致用的大儒,号称是不输给苏公和沈括的全才。据说他去年在国子监的太学讲了堂课,竟让偌大的太学府被人围得水不通,上至白发耄耋,下到总角小儿全都慕名前去。许多人专程赶了几个月的路到临安,就为了听他一堂课,可最后连太学的门都没挤进去,直接坐在大街上嚎啕。
“此毕竟是绍兴府。若在都城,我走不出十步。如今停官在家,还是谨慎些。”顾行简了把脸,淡淡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