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这才缓缓抬起，与夏初岚四目相接，着小像的手指蓦然收紧，面微笑：“夏姑娘，久仰大名。”

她的指甲红如胭脂，上插着的一支步摇十分惹眼：环绕着折枝牡丹的一对蝴蝶、两只鸿雁以薄金片一一錾凿成形，再用细金丝连为一。繁花似锦，巧夺天工。拥有这样手艺的金匠如今已经不多了，而且大都在临安。

莫秀庭原以为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，至少该惊讶一下。可眼前的女孩沉着冷静，不卑不亢，好似浑不在意。她是莫怀琮之女，又是英国公的儿媳妇，寻常人巴结都来不及，就连里的娘娘们见到她，也都亲亲热热的，还没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。

屋里燃着特制的合和香，是从西洋运来的。还有一大食国蔷薇水的味。大食蔷薇香气馨烈，数十步尤可闻到。仰赖于繁盛的海上贸易，如今买到这些番货并非难事。但不是任何人都能买得起。

轩昂的样子，的确是很耀眼。

第八章

北苑是皇家茶园，在福建路的建州。方圆三十多里，内有四十六座茶园。每年开春，需雇用当地上千名采茶工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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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初岚不是原主，跟莫秀庭没有那么多的爱恨纠葛，倒是觉得渣男跟正室也算是门当对了，相的。

夏初岚站在原地，行礼：“我与夫人素不相识，不知夫人为何要扣下我夏家的人？”

“你先坐下吧。”她和气地说，“这茶饼是我带来的北苑贡茶，绍兴应该没有，你尝尝看。”

竟然是莫秀庭！夏初岚怎么也想不到，会跟这位见面。

二楼相对比较安静，各个雅间的门都关着。有的门口站着强壮的护院，有的是清秀的随从。小倌走到一间有着四扇门的雅间前，先敲了敲门。得到里面的回应之后，才推门让夏初岚进去。

原来屋里的人还不少。四名侍女和仆妇低规矩地站着，仿佛四座石雕。另一名看着等级高些的侍女，见她进来，立刻走到桌子旁边。那里还坐着位衣饰华丽的女子，正在饮茶，手中似还着一卷小像在赏看。

茶博士闻声抬起，只觉眼前一亮。他阅人无数，一下就看出这是个好看的小姑娘。真是明眸皓齿，顾盼生辉。

夏初岚点致意，径自绕过画屏。

“听过。可夫人和我之间，有何好说呢？”她脸上很淡然。一个是正室，一个是旧情人，见面多数都跟仇人似的。而且正室的爹是参知政事，也就是副相，位高权重。反观她这个旧情人，区区商女，跟人家真是云泥之别了。

“我只是想见你。”女子弯了下嘴角，自报家门，“我是莫秀庭。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？”她尽量保持声线平稳，实则心里很乱。因为手中画像上的女子，远没有真人来得好看。纵然她来之前已经好充分的准备，也不得不承认，这个女孩站在这里，自己就已经输了。

正对门摆着一座比人还高的单扇屏风，旁边年长的茶博士正坐在风炉前煎茶。风炉是铜所铸，三足，如同鼎。上面的铫子是银制的，其中的水翻如蟹眼。

再看相貌，算不上国色天香，但妆容致，稍稍弥补了五官上的不足，仪态举止更是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和……高高在上。

那名侍女出声提醒：“夫人，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