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被懲罰的罪人
柳伊伊經常zuo噩夢。
有時夢見自己在軍營,有時夢見自己在ji院。這些噩夢就像柳伊伊躲不開逃不走的命運,這命運一路追著她到夢裏,連夢裏都在被這些人欺負。
但不知dao為什麼,柳伊伊這天卻夢到了父親。
柳伊伊連著半個月都沒有見到父親了,這半個月她被關在府裏,不知dao發生了什麼,只知dao發生了“大事”,不過她並沒有特別憂心,每次有什麼事父親總能好好的解決,她卻想不到這次的大事能夠破了天。
父親吩咐上下不許亂跑,她就乖乖的等在府裏。
等啊等,一天又一天。
沒想到最後只等到了匆匆趕來,面龐愈加清瘦的父親。一向愛乾淨的父親袖口上、指間裏都染上了大片乾涸的墨蹟。
柳伊伊看見父親心裏高興,迎著走上,剛想說,“父親你又清減了,要注意shen體啊。”柳相就疾步走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力dao之大,抓的柳伊伊痛出眼淚。
柳相鄭重對她開口:“伊伊,禍不及子女是沒有dao理的事,利及子女、禍就及子女。你前十幾年已經享了右相之女的福,也要擔當右相之府的責。燕王他沒錯,聖上他......確實不是能夠治理天下的人,然而父親也有父親的堅持。伊伊,以後的路怎麼走,你要自己選。”
說完父親便從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面前。
這段話的資訊量太大,柳伊伊還未反應過來,低頭看見父親遞來的東西,心中更是震驚。
柳伊伊盯著父親的眼睛,像是不能理解。
柳伊伊氣息急促,站立不穩,又在恍惚間仿佛看見了父親眼中的殺意。
她後腦像被重錘敲擊,難以置信。
柳相像要預備zuo出什麼動作。
莫大的悲哀從柳伊伊的hou嚨裏湧出來。
她打開父親的手,顫抖著叫了聲:“父親。”
因為hou嚨被什麼堵住,這一聲並未叫出聲響。
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。
也許是不忍伊伊的孩童時代就在這兵荒馬亂中突然結束。
右相長長的一聲歎息,抬手輕輕的摸了摸伊伊的額頭。
柳相多年為官,歷史上曾經發生過什麼,對柳伊伊即將又會發生什麼,他都想到了。
“伊伊,選了什麼樣的路,就要受那條路的苦。你知不知dao罪臣之女最後會......”
砰!
大門被cu暴的踢開,一隊兵士湧了進來,行進間鎧甲碰撞的聲音一步一步的踩在人的心上。
一位宦官甩著他手裏的拂塵,尖著嗓子dao:“柳相,時辰到了,也該——走了。”
柳相彎腰撿起被打落在地上的匕首,最後抱了抱他的女兒。
“伊伊,對不起。”柳相溫柔沉靜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,就像平常的每一日裏會對她說的話。
“伊伊,食不厭jing1,不可吃太多。”
“伊伊,為女子不可驕縱,不可自負為女子,亦不可自卑為女子。”
“伊伊,寫字要穩,形狀下需寫實,若山嶽連綿,不可頭重腳輕。zuo人也是如此。”
......
柳伊伊最後的記憶就是父親離去的背影,在走出大門之時,柳相的shen影頓了一下,像是還有什麼話要交代,可是柳相最後什麼也沒說。隨著宦官一併去了皇宮。
再未回頭。
一位兇神惡煞的軍士站在相府門口打了幾個手勢。
帶刀的侍衛就包圍了相府。
柳相府的大門在柳伊伊面前重重的關上了,一併也關上了她作為柳相女兒的前半生。
柳伊伊肩膀被推搡著隨眾人一起被聚在院子裏,呆呆的看著手裏的匕首。
一只骨節cu大的手奪走了柳伊伊手裏的匕首。
那軍士嚴肅的看著柳伊伊。
柳伊伊當時腦中眩暈,疑惑的看著他,覺得他的臉好像在哪里見過,又好像十分的陌生。
在這個夢裏她又清晰的回想起了那人的樣子。
是沈達。
花間閣的姑娘一般禁止離開花間閣,就算是上街都需要有人看guan。除非是被客人點去外面。
被折騰了一整晚,柳伊伊醒來已是半明半昧的黃昏之時。
因為喝了一晚上的酒,戶bu尚書此時正涎水直liu、鼾聲如雷,一條胳膊壓在柳伊伊的xiong上,另一只手半握著自己軟的不行的肉棒。
柳伊伊正想把他推開,此時卻有人敲門。
“大人,大人在嗎?”
“誰?”柳伊伊問。
“麻煩叫醒一下我們大人,柳姑娘,就說外面有人找。”一個諂媚的聲音說dao。
......
送走了戶bu尚書,柳伊伊渾shen上下疼的厲害。
龜公推門進來打掃屋內,順手點燃了熏香,秦樓楚館的熏香裏都加了料,再加上平常幹活時免不了聽上半天牆角,這龜公不免也心癢癢。
這龜公眼睛咕嚕一轉,邊拿mao巾給柳伊伊淨shen邊耳語:“我的好姑娘,這節慶熱鬧的緊,各家大人都大方不少,還給我們這種小人賞賜了不少玩意兒,更別提姑娘們了,得空了要不要去街上看看,買些玩意兒耍。”
柳伊伊悶悶的:“沒那心思。”
龜公又一琢磨,再言:“外面張燈結綵熱鬧的緊,大人小孩一起的......柳姑娘你——”,龜公湊得更近“不去看看柳大人嗎?”
柳伊伊心裏一哽。
龜公觀察柳伊伊神色,又低語:“小姐要是想出去,小人倒是能幫些忙。”
柳伊伊dao:“怎麼幫?”
龜公dao:“閣中規矩,除了平常由人看guan,官員是可以外帶姑娘的。看小姐你平常也不太會求人,傳個話的活小人還是能幹些的。我剛剛才聽見那戶bu尚書接了個急差要到那鴻臚寺,順路就要路過那城外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