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忙,不忙。相爷不妨在绍兴多留几日,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。今夜下官想在泰和楼为您接风洗尘,请您赏脸,一定要来。”宋云宽拜。
过了一会儿,官差进来找宋云宽,看到知府大人呆怔的模样,连忙蹲下问:“大人,您怎么了?”
宋云宽的手在袖子底下搓了搓:“下官,下官没有别的意思。听说不久前台谏参,参了您一本,说您结党营私,任人唯亲。您一手提的吴大,大人被大理寺鞫谳。他连累您被,被……您一定会没事的。”他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顾行简站起,走到跪着的宋云宽边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宋大人不用怕,好本分就是。告辞。”说完便开门出去了。
宋云宽坐在地上,摘下官帽,魂都去了一半。太可怕了,谈笑间就决定了一位官员的仕途生死。
“我记得宋大人是明法科进士出?”顾行简随意地问。
顾行简端起茶杯,轻呷了一口,闲谈般说起:“吴志远是我授意严办的。我能一手提他,自然有本事将他拉下来。至于被连累,也在意料之中。”
“宋大人。”顾行简肃容,“考官凭的是真才实学,不必无用之事。”
明法科是专攻律学的人才,在本朝一度有很高的地位,甚至比明经科二甲进士及第的出还要高。尤其是宋云宽那一年的明法科,出了很多的重臣。
宋云宽被顾行简看得心虚,汗如雨下。难自己又说错话了?
宋云宽打听到,这次是主战派的大臣想要兴师北伐,怕顾行简阻扰,故意打击他,才从吴志远下手,致使他被连累。
顾行简点了点,终于合上卷宗,放在手边的圆桌上,看向宋元宽,笑:“我没事了,宋大人去忙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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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云宽这才如梦初醒,叹了口气:“扶本官起来。你刚刚说夏
宋云宽一抖,又言:“那下官还有两幅字画想……”
顾行简的眸色冷了几分:“莫说如今我停官在家,不惊动绍兴府的上下官员。便是我仍在中书之位,也去不得这泰和楼。宋大人难不知,赴非公使酒食者,杖八十。”
宋云宽吓得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惊得说不出话来。相爷,相爷为何要同他说这些?堂堂一位朝官的罢黜下狱,被宰相大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,就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。他忽然有些后悔,非得进临安的市舶司干什么?嫌命太长么。
看来这位宋大人,本事还不小啊。
吴志远在福建路的时候就是个通窍的人,上下官员都与他交好,政绩也不错,市舶司的岁缗成年增长,为三司之首。调任侍郎之后,在朝中也是过得风生水起。但吴志远上的污点其实不少,只因是顾行简提的,自然归到顾相那一派,没人敢动他。
宋云宽立刻恭敬地回答:“正是。但小的不才,选官时,没能考入大理寺,反而去了地方,当过县尉和司理参军。这些卷宗上都有写。”
顾行简意味深长地看着宋云宽。进奏院朝中和地方的文书传递,隶属门下省。各省司的邸报通过进奏院下传地方,通常只是报个任免的结果。此次皇上虽停了他的官职,但台谏官上的折子都被压在了御案上。按理说到了宋云宽这里,不应该知得这般清楚,只能说进奏院有邸吏了风声。